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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0

      “马尔福一般不自己开车。”德拉科嘟囔道,“我们不喜欢给别人当司机,你怎么没有驾照呢?”

  

  “我平时住教师宿舍,工作的地方就在宿舍楼旁边,就这么几步路用不着开车。”哈利摇摇头,“我喜欢在走路的时候放空……也就是说我很容易走神,我拿到驾照对路上的其他人来说可能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  

  “多么准确的自我认知。”德拉科语气幽怨,“我明明提醒你别突然起身,结果你还是突然站了起来,我差点连人带椅栽在地上。”

  

  “抱歉,我不是故意的。我只是听到荒岛激动得坐不住了。”哈利心虚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,顿了顿说,“你刚才又闯了一个红灯。”

  

  “我是为了尽快赶到现场,金斯利会理解的。”德拉科想了想,金斯利大概率不会理解。于是他另辟蹊径,“我也可以说是韦斯莱闯的。”

  

  “这车没有行车记录仪吗?”

  

  “你怎么能指望一辆后座门都关不上的车安有这种东西?”德拉科讥笑道,“而且即便有,行车记录仪也是对着外边拍,哪能知道车里的情况?”

  

  “原来是这样,我对车子一窍不通。”

  

  “没关系,福尔摩斯也不知道地球和月亮哪个绕着哪个转呢。”

  

  哈利一时听不出德拉科到底是在宽慰他还是在调侃他,于是他抿了抿唇不接这句话,转而侧过脸把视线抛向车窗外。

  

  下午三点的街区略显空荡,路上见不到什么人,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被锁在高楼大厦里,直到下班铃一响才会从四面八方的出口蜂拥而出,把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。哈利有幸见过一次那盛大的场面。一天傍晚他想去市中心的图书馆借阅一本文献,刚刚走到地铁口,便见人群源源不断地涌上地面,像涨潮时的黑色巨浪,一波又一波地侵占滩涂。行人们迎面向他走来,又掠过他各奔东西。他们飞快的步伐令他眼花缭乱,此起彼伏的“借过”声又叫他不知所措,最后他愧疚又茫然地站到一边,逃也似的离开了人潮,并尽量避免在上下班高峰期时徘徊在大街上。

  

  “你对艺术的了解又有多少?”德拉科不经意的提问将哈利从那段骇人的回忆中解救出来。

  

  哈利眨了眨眼,为了让自己停止回忆,他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:“得分时期。我对中世纪与启蒙时代的画作略有了解,现代艺术以及后现代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?”

  

  “我想听听你会怎么批判那家店的风格。”德拉科抬了抬下巴,“从右往左数第三间。”

  

  “为什么不是从左往右数?”哈利好奇地问。

  

  “因为从左往右数你得数六下。”

  

  哈利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,他坦诚道:“我对数字没有那么敏锐。”说完他仔细地打量起德拉科提到的那幢建筑。

  

  最先映入眼帘的的是挂在铺门上方的霓虹灯,弯弯绕绕的铁丝嵌合成的字体暗暗透露出一股哥特风,虽然还未通上电,但在一片红色砖墙的衬托下依旧十分显眼。

  

  德拉科把车停到路边,和哈利先后下了车,站到了那堵砖墙前。走近了才看见墙上有着花花绿绿的喷绘与涂鸦,哈利上摸了摸,不出意外地把指尖染红了。

  

  “如果不是不久前来过这,我都认不出这是曾经的破釜了。”哈利感慨了一声,面对德拉科期待的眼神,他浇了一盆冷水过去,“我对艺术非常包容,尽管我欣赏不来某种风格,不代表我会批判它。”

  

  “你想尽可能地保持客观,这是搞学术的人都会有的通病吗?”

  

  “我倾向说它是一种思考方式而不是一种病症。评述任何一篇文章一个故事,都得尽可能从不同的视角出发,久而久之你看待人与事时也会延续这种方式。”

  

  “也就是说你很难对某种事物与人产生偏爱?”德拉科若有所思,“鉴于你的感性被你的客观限制了。”

  

  “某种程度上说是的。”哈利做出了个遗憾的表情。

  

  “某种程度上说。”德拉科阴阳怪气地模仿了一句,率先踏入了那间名为荒岛的酒吧。

  

  墙面翻修一新,亮粉色的墙壁晃得德拉科眼睛发疼。他竭力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,朝U形柜台后忙着对镜补妆的人点了点头:“下午好,女士。”

  

  店主将手中的小镜子“啪嗒”一声扣上,斜过眼来。她的视线在德拉科脸上停留片刻,又匆匆掠过他的肩膀看向后边的哈利,她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。她将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个遍,然后看了一眼手表说:“晚上六点后我们才营业,现在还三点不到呢。从这儿出去往右拐,步行十分钟就是一家汽车旅馆,你们可以先去那消磨消磨时间再回来。”

  

  “我们不是一对。”哈利澄清道。

  

  店主微微挑起眉毛,显然不太相信这句话。但她没再说什么,只是简短点了下头:“好吧。这里刚装修不久,如果你们不介意吸甲醛的话,尽管留下。”说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指向墙角:“它们会很欢迎你们的加入。”

  

  哈利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瞥,看到了几盆绿植,有些叶片呈黄色,带着点点灰斑。一只脖子上戴着银项圈的黑犬正懒散地卧在墙角,时不时用鼻子拱一拱叶片。

  

  注意到哈利的目光,店主立马说:“别害怕,牙牙不咬人。而且我把它拴起来了。”

  

  “能麻烦你把它放出来吗?”哈利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墙角,蹲下身摸了摸那头黑犬。

  

  “什么?”店主错愕地睁大眼睛。

  

  “我们想征用一下你的狗。”德拉科从上衣口袋掏出了证件,递给了店主,“我们在找一个人。”

  

  店主拿着德拉科的证件比对起站在她面前的人,再三确认是同一个人后她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,叨叨念道:“你们没有自己的狗吗?牙牙又不是缉毒犬,你指望他找到什么人?随便吧,用完尽快把我的狗还回来,很多客人就是冲着看它一眼才来荒岛的。我可不想被他们当成诈骗犯。”

  

  “放心好了,我们不会走太远的。”德拉科扯了个假笑,“实际上,我们就在你的店里找。”

  

  “那就好。等一等——什么!”店主神色骤变,她忙从吧台的挡板下钻出来,快步跟上德拉科,“什么叫在我店里找?你们在找谁?”她的脸色变得煞白,嘴唇也失去了血色:“如果这家店涉及毒品或者情色之类的交易,你们该去找布雷斯·扎比尼。”

  

  此时哈利已解开了牙牙的项圈,趴在地上的黑犬在项圈解开的刹那瞬间恢复了活力,一跃而起扑进哈利怀里,一边热情地舔他,一边殷勤地摇着尾巴。

  

  哈利被糊了一手口水,他却丝毫不生气,反倒笑着地上甩甩手,又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张纸巾简单擦了擦,以赞许的口吻说:“乖狗狗。我们去逛一逛。”

  

  德拉科主动避到一边,任那一人一狗从他面前跑过。他一脸厌弃地皱着眉,高声提醒波特:“在你洗手前别上我的车。”立完规矩后德拉科才堪堪转过头,同店主道:“你就是潘西·帕金森?”

  

  “是的。”潘西忐忑地应了一声,继而挺直腰板又说了一次,“我可没做什么坏事,有任何问题你们该去找布雷斯。”

  

  “荒岛不是你的店吗?”

  

  “是我的,但我只是刚刚接手。”潘西急忙申辩,“在不久之前它还叫破釜。”

  

  德拉科斜倚在吧台前,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下他们的谈话:“这名字是你取的?”

  

  意识到她说的话正在被记录,潘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,点了点头说:“是的。”

  

  “为什么取这个名字?”

  

  潘西诧异地皱了下眉:“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?”

  

  “是我在问你。”德拉科头也不抬,“你要做的是回答不是提问。”

  

  “真不公平。”潘西忍不住骂了一句,“真粗鲁。”

  

  她的咒骂让德拉科抬头瞥了她一眼,他依旧没搭理潘西的问题,只是抿了抿唇:“请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  

  “这名字不是我取的,我也是集思广益。”潘西耸耸肩,“接手破釜后我一度不知道该叫它什么,为此我还在论坛上发了个征名帖,然后我发现大家的想象力也不比我好多少,都很贫瘠。在一堆烂大街的名字里我一眼相中了‘荒岛’这个名字,它听上去酷毙了,更别提它还可能带来额外的商业效果。”

  

  “什么商业效果?”

  

  “来酒吧的都是孤独的、需要释放压力的人。在这座城市漂泊流散的人就像一艘艘小船,受困在汪洋大海上不知归处,这时候他们亟需一块陆地供他们停歇。即使这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,但足以让他们找到一种归属感。某种程度上说,一家名叫‘荒岛’的酒吧会受到移民及其后代的青睐,毕竟他们背井离乡,又无法完全融入新的社会。”

  

  “你就是被这则回帖说服的?”德拉科很快写满了一页,他将速记本往上翻了翻,开启了新的一页。

  

  潘西微微惊讶地睁大眼睛,好奇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自己的想法?”

  

  “无意冒犯,但你说不出这种话。”

  

  “你他妈冒犯到我了。”潘西双手交叉横放于胸前。

  

  德拉科无视了她的怒视,只问:“你和回帖者之间还有其余联系吗?”

  

  “我感谢了她的建议,她祝我开店顺利。我邀请她有空来坐坐,她说好的。但谁都知道这是客套话。”潘西不耐烦地回答,她眯了眯眼发出了威胁,“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什么叫我说不出这种话?嗯?你是对女性或者黑发人种有什么歧视吗?别以为你有个探员证就能羞辱我,小心我投诉你。”

  

  德拉科在心中问候了潘西的家人,但她的最后一句话确实威胁到了他。他忍着不满,强颜欢笑:“我对黑发女士毫无偏见。只是你说话的方式较为武断,你是个有主见的人,不像待在象牙塔里的那群学者摇摆不定,所以我认为‘某种程度上’不是你会用的词。我的表达或许有欠缺的地方,但我的本意确实不是冒犯你。”

  

  潘西相信了这个解释,她缓了缓脸色,点了下头:“好吧。”

  

  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狂吠,潘西被吓得一哆嗦,她一边捂住自己的心口,才压下去的怒火又一次窜了上来:“牙牙!别他妈瞎叫!”

  

  一向听话的狗狗却无视了她的命令,依旧狂叫不止。潘西被吵得耳膜生疼,她骂了句“该死的”,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大步向牙牙走去,不轻不重地朝着它的头打了一下:“不要乱叫,坏狗狗!”

  

  牙牙被打得呜咽了一声,躲到了哈利后边,他忙轻柔地揉了揉它的后颈以示安慰。

  

  “你会宠坏它的。”潘西扯了下嘴角,“狗狗做错事的时候不可以心慈手软。”

  

  “问题是我并不觉得它做错了什么。”哈利慢慢答了一句,视线落在他们面前的那堵墙上,“你店里有锤子吗?或者锥子也行。鉴于这家店刚刚装修过。”

  

  潘西心里一堵,她的神情变得怪异起来:“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?”

  

  在哈利回答之前,德拉科已在吧台之间钻了个来回,他把一个巨大的工具箱抱在怀里,举步维艰地朝他们的方向挪:“这里有。”

  

  潘西吓得花容失色,生怕德拉科一个失手砸坏了她的地板。她赶紧走上前帮着德拉科托举着工具箱:“轻一点轻一点!”直到德拉科把箱子放在地上,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,一口气没吐完,又在看到哈利打开箱子取出锤子时重新吊到了嗓子眼。

  

  “你们……你们要做什么?”潘西有了不祥的预感,她大步上前想保护她的墙。

  

  “无意冒犯,但我们得拆掉这堵墙。”哈利歉意地朝她点了下头,牙牙则在他脚边兴奋地转圈。

  

  潘西又一次感到了冒犯。她张了张唇,还没来得及说出话,便见哈利抡起了锤子,一锤砸进了墙里。墙体顿时凹陷进去破了一个巨大的洞,掉了几块砖下来,一时间粉尘洋溢,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潘西连打了两个喷嚏,她揉揉鼻子,嗅觉恢复的刹那刺鼻的油漆味侵入鼻腔,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恶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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